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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隱忍與孽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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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明面上的滔天巨浪,都是其浪底無數暗湧碰撞的結果。

時間倒退回半個月前。

永安市被各個派系交錯分割,新派名流大多居於城中,而老牌世家則建府於小環山上。小環山地處城南,乃是永安市除了舊宮城之外風水最好的居處。山上高高低低,便坐落著好幾處世家老宅子,其中一處,便是謝家老宅。

此刻老宅主樓的書房中,謝遠江坐在紅木椅上,靜靜翻看著謝沈巖遞交給自己的所有證據。

謝沈巖站在紅木案前,長身玉立,難得的帶上了眼鏡,倒也多了幾分沈穩。

“你給我的這些,我都知道。”他看著他,從青蔥少年,成長至此,倒也欣慰。

“我知道您都知道,所以我準備了這些只是想給您過目一遍。過兩天我就打算把這些東西都交上去。這幾天給您一點準備,去和二房分家,最大限度的挽回謝氏的名聲。”

“你……沈巖,你知道,這些東西發出去,意味著什麽嗎?”

年輕的男人不卑不亢:“我知道的,父親。但是即使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,我還是決定這麽做。”

謝遠江看著眼前倔強的兒子,忍下怒氣:“這兩天,你就在老宅裏待著,不準出去。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,什麽時候才能出去。”

“父親,不管我出不出老宅,兩天後,都會有人去舉報的。你如果讓我去檢方舉報,那可以說成是我們大義滅親,對謝氏的聲譽也好。但是如果您不讓我去,那就便是的第三方告發了,而我們,也成了二房的包庇者。父親,本家被二房拖累了太多了,您再繼續包庇下去,謝家就要垮在您手中了。”

“逆子!”

這一番話下來,謝遠江脾氣再好,也忍不下去了,直接抓起手邊的紙鎮岑著他砸去。謝沈巖也沒有避開,額頭上生生被砸破了一大塊,鮮血順著額角流下來,頓時紅了他的眼睛。他摸了一把血,卻是笑了。

“你準備這些,準備了多久?”

“不多不少,就這兩年。”從若愚離開之後,從他知道失去她之後,便開始了。

謝遠江楞在原處,眼前的青年,明明就是他兒子,他卻仿佛有些不認識他了。

“逆子……逆子……”聽著他一聲一聲呢喃,謝沈巖笑了:“父親,如果你不答應和二房分家,將他們從本家中劃走,那麽,致格就會開始惡意收購謝氏了。”

“致格?又關致格什麽事了?”

“您大概不記得若何了,她以前就是岑敘的心頭好,現在人沒了,卻給他留了個孩子。他覺得對不起她,就想替她覆仇來著。還有陸家那位公子,他和若愚……在一起了,為了她,他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。”

而我,為了若愚,也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了。

“你……你們,都想沖冠一怒為紅顏是吧?”謝遠江走近,直接一腳揣在謝沈巖肚子上,然後從一旁的掛件中抽出了一條牛筋鞭,直接抽在了他身上,“讓你聯合外人,讓你分家,公司是交給你了,可這個家還是我做主!你怎麽敢……怎麽敢……”

謝沈巖一直不置一詞,悶聲跪在地上讓他抽著。

“給我跪著!”抽了十幾鞭後,他才狠狠摔下鞭子,走向門口。

謝沈巖抹了抹嘴角的血漬:“爸爸,這兩年,你真的,問心無愧?”

謝遠江走到門口,微微一怔,閉上了眼睛,長出一口氣後,還是走了。

謝沈巖在書房沒跪多久,就被聞訊而來的謝夫人哭著扶了起來。

“你爸爸他……你就別頂撞他了。那事兒,都過去兩年了,你就……算了吧。”

謝沈巖低下頭看著他的母親,然後掙脫了她的手。

“媽媽,這是我們欠江家的,也是我,欠若愚的。該還的,我一定要還給她。”

第二天,致格便開始采取了行動,謝氏沒有謝沈巖坐鎮,不過幾日,便有了頹勢。

謝遠江在第兩天後的晚上終於再次見了謝沈巖。

“你說的,我都答應。但是,你要保證,謝氏,不能垮。”

事情比想象中順利。他看了看自己的父親,隨即答應:“我只能保證,有生之年,必定拼盡全力維護好謝氏。”

謝遠江看著自己的兒子,便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。

真的問心無愧嗎?不是的,這兩年,他一直在害怕,害怕哪一天他死了,沒有臉面去面對程韻。怕她一字一句質問他,為什麽,他要縱容自己的弟弟,害死了她的丈夫,她的女兒。

兩年前,他大概是被多年的嫉妒沖昏了頭腦,才縱容了遠河。兩年了,有些債,該來的,總是要來的。

不管網上吵得如何沸沸揚揚,生活仍是要繼續的。

陸嶼明明是十五號就結束了考試,楞是不管岑聞夕女士的怨念,一直留到她考試結束為止。

田田的幼兒園在二十二號放假,放假當天,有一個親子游園活動。

二十二號一大早,陸嶼仍是照舊來接送田田。小家夥兒在飯桌上啃著包子,看了看他親愛的陸叔叔,又看了看自家老媽,最後還是放開了膽子,對陸嶼發起了邀請。

“陸叔叔,今天你能陪我和媽媽去幼兒園玩嗎?”話一出口,江若愚倒是反應過激了,直接嗆了口豆漿。

而陸嶼則是疑惑,去,去幼兒園……玩?

“田田要叔叔去幼兒園玩什麽?”

“今天好多同學,爸爸媽媽都回去幼兒園玩。”而田田,也想讓所有人看到我的媽媽,和爸爸。

江若愚當然是讀懂了小家夥兒的意思,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,然後對陸嶼解釋:“今天幼兒園裏有個親子活動,他想讓你一起去。有空嗎?”

這……這必須有空啊!

他笑:“有有有,叔叔一定陪你去。”

“嗯!”小家夥大口咬下了小半個包子,腮幫頓時鼓鼓了,像足了他剛才一口咬下的肉包子。

吃完早飯,一行三人便隨著車流去了幼兒園。

只是陸嶼成年後第一次進幼兒園,難免有些新奇。小時候關於幼兒園的回憶不多,就記得一群要捏他臉蛋的女生,和常給他糖果的女老師,以及花花綠綠的各種裝飾。

再看現在的幼兒園,依舊是花花綠綠、五顏六色的,不過最受女孩子歡迎的對象從他,變成了他牽著的那個胖團子。

作為小班的班草,田田一路來便收到了好幾個女孩子給他的期末禮物。小家夥兒抱了滿懷,同時拿出了自家媽媽做的烘焙餅幹,分給了她們。

陸嶼看著胖團子的一舉一動,心裏感嘆,這小子,長大之後,絕對又是新一代的大眾男神。

九點的時候,所有家長都到齊了,今天的游園活動便開始了。

最開始的活動,是經典的三人兩足。他們兩人一左一右,田田夾在中間。陸嶼蹲下綁好繩子,然後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。

“等會兒,你來喊‘一二一二’,喊一的時候,你動左腳,二的時候,就動右腳,知道了嗎?”

小家夥眨巴了一下眼睛:“知道啦!”

他點了點他的鼻子,然後問了江若愚:“你知道了嗎?”

“嗯?”她也系好了繩子,“這麽簡單的問題我拒絕回答。”

“你確定?”

她拍開他想要伸過來的手,“知道啦知道啦,我們和他相反,對吧。”

他笑了笑,還是在她臉頰上捏到了一把,然後很快彎下了身,牽住了小家夥的小胖手。

這家夥。

老師在終點等吹響了哨子,小家夥開始聽話地喊著“一二一二”,結果沒出兩步,江若愚就出錯了腳,三個人都摔在了軟墊子上。

“媽媽,笨!”小家夥很快站了起來,皺著小眉頭看著害自己摔倒的“罪魁禍首”。陸嶼則站在小家夥的身後看著她,眼神裏,滿滿的都是笑意。

江若愚摸了摸鼻尖:“失誤,失誤。來,田田,我們繼續。”

小家夥看了看旁邊,發現也有摔去了的家庭,便再次高高興興地一左一右牽住他們的手,喊著“一二一二”前進。這一回倒是順暢,再沒有摔去。最終他們以領先第二名一秒的微弱優勢,取得了冠軍。

冠軍的獎勵是一支波板糖。小家夥看著這麽大一塊糖,又開心又糾結,擡頭看著江若愚說:“媽媽,我就吃一小塊,可以嗎?”

真乖啊。她摸了摸他的頭發,又問:“那還有那麽多剩下的,怎麽辦呢?”

小家夥有些發愁,不過很快便靈光一閃,“媽媽,我想把它分給別的小朋友吃。”

江若愚刮了刮他的小鼻頭,笑著說:“好。那田田找陸叔叔幫你分糖去。”

一聽說要分糖吃,很多小朋友都圍了上來。數了數要分給幾個小孩兒之後,陸嶼便一拳砸在了還沒解開包裝紙的糖上,然後又將碎成大塊的糖果又掰成了好幾塊兒。小家夥們一直圍著陸嶼,從他一拳頭下去便開始驚呼,之後他每掰開一塊兒,就驚呼一次。在小孩子的驚呼聲中,他隱隱聽見有小女孩兒在對小家夥說:“田田,你爸爸真厲害。”

小家夥很開心,也沒有糾正她說的“爸爸”一詞,直接回她:“你爸爸也很厲害。”陸嶼分了神看過去,是一個胖胖的小女孩兒。他記得,她爸爸是一個,將近兩百斤的男人。

分完糖之後,陸嶼幹脆單手抱著在舔糖果的田田,另一只手牽著江若愚,去了另一間教室,參加另外一個活動,你畫我猜。

作為靈魂畫手,陸嶼看到這個活動,簡直興致勃勃,拿了筆就一畫不可收拾。於是最終的結果……很殘酷。他們組,在限時的五分鐘內,一題都沒有答出,直接排名倒數第一。

陸嶼第一次對自己的畫技產生了質疑。

江若愚看著他有點沮喪的模樣,不介意讓他給沮喪一些,於是湊過去告訴他:“陸嶼,其實上次,你給我那些舞譜的時候,我就想說,你畫得,都是些什麽鬼。”

噗哈哈哈……

陸嶼滿臉黑線:“所以,當初你是看得懂舞譜的,就是看不懂我畫的舞譜?”

江若愚忍笑:“對。”

陸嶼憤憤,直接把她拉了過來,礙於人多不能做什麽,想用力捏捏她的臉頰,不過知道她的皮膚嫩,又不舍得下重手。

“你變了,你不再是我那個溫柔的若愚學姐了,每天就知道欺負我了……”

她還是忍笑:“這招沒用。”

“哼。”陸嶼不理她了,轉身去整理自己的畫稿,卻看到小家夥正在拿著筆認真的畫著。一樣的紙筆,一樣的需要畫的主題,小家夥畫的,比他畫的,好了不知道多少……

夭壽啦,為什麽他連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都比不過?

他默默拍下了田田的大作和自己的“小作”,然後發了微博。

—— 【猜猜哪幅是哥的作品。[微笑]】

底下頓時湧上無數評論。

— “左圖很好,所以我選擇右圖。”

— “老公!你畫的我都喜歡!”

— “老公,這裏有漫畫速成資料,已將網盤鏈接私信給你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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